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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元的母親曾為她的兒子向北京申訴。現在結果如何?

165438+10月30日,新疆周元案再審開庭當天上午,伊寧下了壹場細雪。

出席的有十幾個人,除了周元的母親李碧珍,父親周培以前的同事和領導,甚至還有從上海遠道而來的周培學生。

宣判過程沒有任何精彩,持續了半個多小時。之前所有審判的信息占了四分之三的時間。當法官念出最後壹次重審的日期時,李碧珍突然抓住旁邊人的手,小聲快速地說:“快到了。”話音剛落,法官就宣讀了:判決如下...原審被告人周元無罪。

隨著壹場曠日持久的戰爭接近尾聲,判決也黯然收場。出席的親朋好友聚集在李碧珍周圍。她坐回椅子上,難以置信地問:是“無罪”嗎?

為了這句話,她已經跑了二十年。

伊犁王石

判決結果出來的那天晚上,李碧珍終於睡了個好覺。

前壹天晚上,她莫名其妙失眠了。雖然她覺得無罪釋放已成定局,但還是很擔心。事實上,自從她兒子周元被從家裏帶走的那天晚上,她就很難入睡。

周元也沒睡好。“變態強奸犯”的帽子在他頭上扣了二十年,碾壓了他的青春和未來。

1997 5月11日下午,在新疆伊犁州伊寧縣,警察敲開李碧珍的房門,帶走了正在下棋的周元。17淩晨,伊寧三中發生壹起女性傷害事件。三間女生宿舍被闖入,壹名17歲女生下體被侵犯。周元被指定為嫌疑犯。

從1991開始,伊寧發生了多起離奇的“女性傷害案”。受害者均為年輕女孩,下體受重傷,且多發生在伊寧三中。1994畢業於伊寧三中的劉丹告訴沈懿,她在讀書的時候聽說學校裏有爬窗傷害女生的事情。

“案情特別嚴重。(受害)女孩去了醫院,受了重傷。我去醫院看過了。”伊寧三中原校長龍福初告訴記者,當時地委書記和市委書記都批示限期破案,公安局到三中調查。“有人說,看到周元的行為可能不太正常。”

那年周元27歲,中專畢業。母親李碧珍是三中的門衛。退休後,她在學校開了壹個冷飲攤。在等待分配任務的時候,周元幫媽媽照看家裏的冷飲攤。

周元沒有其他愛好,但喜歡下棋。他不想每天在學校裏轉悠,經常去伊寧的西橋下棋。

時至今日,他依然不怪那些曾經說他“行為異常,隱隱約約像他”的人。他只恨辦案人。“人們有疑慮。妳不能根據懷疑就給壹個案子定罪。”?

在公安局的地下室裏,周元呆了四天,他說他受到刑訊逼供。他後來回憶說,在那裏,他曾經把雙手銬在背後,綁在椅背上。他還被戴上壹個“曲柄”,上面有兩根線,壹根在襪子裏,另壹根在褲子裏。當他搖動手柄時,他的身體像針壹樣刺痛。

他試圖反抗。看完第壹份供詞,他壹把抓過來,撕成碎片,吞了下去,因為他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這比壹般的殺人案件還要嚴重,妳怎麽可以拿刀捅(壹個女人)那個地方?”最終,為了能活著出去,他承認了指控,並承擔了之前38起類似的案件。

周元被帶走後,他的家人陷入了輿論漩渦。消息傳開後,很多人都避而遠之。李碧珍去壹個領導家打聽情況。領導不讓她進去,說:“妳們兩個怎麽把娃娃教成這樣的娃娃?我們單元樓沒有壹個老師敢上來。真是陰沈沈的。”

△周元母子在法庭外展示判決書

坐三千公裏的硬座去北京

李碧珍至今還記得那天那深沈壓抑的壹幕。她從領導那裏回到家裏,哭著對丈夫周培說:“老周,我們死吧,沒有活路了。”周培回答她:“好吧,壹勞永逸”。?

他終究沒有死。當時他們的大女兒身患癌癥,還在烏魯木齊接受化療。他們很擔心。當周元被帶走時,周培在烏魯木齊照顧她的女兒。風暴過後,周培變得越來越沮喪。

作為壹名上世紀50年代的大學生,周培是伊寧三中第壹批高級教師。劉丹對他印象深刻。“每個人都認識他。他像個老學究。他有很重的湖南口音。我壹直不懂他,但他在黑板上寫得很漂亮。”?

劉丹告訴記者,周老師致力於考古。“他覺得考古應該去偏僻的地方,所以選擇了高中當歷史老師,可以靜下心來做點研究。”但是這件事讓周培擡不起頭來。“他把痛苦埋得很深,同事或者朋友來看他的時候,他從來不會提起這件事。”他只是坐在那裏發呆,李碧珍知道他在想什麽。

最初的挫敗感過去後,李碧珍開始找人打聽情況。這個案子有點奇怪。周元被捕兩個月後,這種罪行再次出現在江湖上。直到7月21997,21,壹個叫霍勇的人被警察逮捕了。他被指控用刀傷害壹名女子的下體並導致其死亡。

龍福初回憶說,1997年底,他和刑警的壹個朋友喝了壹杯,聊到了周元案。“我說妳抓錯娃娃了。他說,妳讓他們父母趕緊去投訴吧。”

然而,霍勇的被捕未能證明周元無罪。1998年8月26日,周元被判處死刑,緩期兩年執行。

庭審當天,李碧珍的家人早早來到法院門口,在馬路對面等著庭審結束,想看壹看周元。這是他進看守所以來,家人第壹次見到他。庭審結束後,周元被帶上警車時,通過馬魯塔大喊:“老娘,相信我,我什麽都沒做。”?

“有壹個星期,我每天吃兩三片安眠藥,但是沒有效果。我的眼睛沒有合上,周元的聲音在我面前回響,”李碧珍說。

為了這句話,周培夫婦走上了為兒子申訴的道路。2000年,李碧珍鎖定了伊寧的房子,來到了烏魯木齊,這裏離自治區高院、檢察院更近,更方便申訴。

2003年,李碧珍開始去北京告狀。

我第壹次去北京,周培沒有跟著我。因為大女兒身體不好,需要人照顧,他就把李碧珍送上了車。從烏魯木齊到北京3000多公裏,李碧珍在硬座上坐了兩天兩夜。當她困了,她就在座位下鋪開紙睡覺。那壹年,她快60歲了。

她住在小兒子的朋友家,每天早上從通州坐車去市裏做生意。據她回憶,她指著北京的包子說“這麽大,裏面塞著蔬菜,壹個五毛錢。”但她舍不得多吃,壹天吃壹個。

李碧珍個子小,年紀大,湖南口音。剛開始她很內向,在投訴的隊伍裏不占優勢。跑下來幾次後,她成了最大聲的壹個。

然而,直到2012,21年5月,周元才被釋放出獄,訴狀還沒有出來。

△周培、李碧珍和三個兒子,後排中間是周元(翻拍)。

上訴途中,丈夫因病去世。

案件拖延造成的壓抑和漫長的監獄生活改變了周元對母親聰明的壹面。出獄後,他經常和母親吵架。

“以前我家孩子有事要先叫他媽。現在他不打電話了,說什麽都直截了當。”李偉說。

母子倆需要重新相處,瑣碎的事情折磨著李碧珍,有時候不吵了,她覺得自己能理解他。“他受了那麽多委屈,內心很壓抑。我是他媽,他只能跟我發泄。”?

在失去自由的日子裏,周元每天都把這個日期記在心裏,壹天壹天地數著。

他心裏知道父母的付出,只是說不出那句謝謝。在監獄裏,他遇到了他的朋友,熱木易,並經常向他傾訴他的情況。他還經常告訴熱木易,他覺得他的父母很難相處。

“他當時心理負擔很重,有時會發脾氣。”木易說,他壹發脾氣,木易就停止說話,直到他安靜下來。

2006年,周培生病了。“先是感冒了,吃了藥沒好。越來越重了。我不能被送到急診室,我死在了急診室。”

李碧珍還不知道老公怎麽了。她能想到的是,壓抑的悲傷已經拖垮了他的身體。“他壹直拉著我的手,我覺得我不閉上眼睛就沒事了。最終,我的眼睛睜開了。”李偉說。

三天後,李碧珍將丈夫的遺體安葬在烏魯木齊的壹個村子裏,又匆匆踏上了繼續為周元上訪的道路。

“我以為民眾不會起訴官員,但他(周培)不同意。”李偉說。1999 5月12日,新疆高院因事實不清、證據不足,將該案再次發回重審。直到2000年6月165438+10月9日,“周元案”經過“兩退三審”終於塵埃落定,新疆高級人民法院最終判處周元無期徒刑。但是,周培告訴李碧珍,“我們的孩子沒有這樣做,他們壹天也做不到。”

我又去見了周元,只有我壹個人。壹看到兒子,李碧珍淚流滿面,但她沒有告訴周元她的父親已經不在了。

起初,周元並不在乎。他父母來看他壹次都是好幾個月,不來壹兩次也沒什麽。但是父親再也沒有出現,他猜想壹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但他壹次也沒問過他媽媽。“我有壹種預感,這是壹件壞事。如果我問,我都不知道我媽會怎麽回答我。所以我幹脆不問。”

在申訴的過程中,李碧珍四處奔走,遇到了劉丹。聽說是三中的壹個案例,劉丹很感興趣。問了壹下,才知道老師家有問題。

她協助李碧珍發微博;劉丹到處抱怨的時候,還帶著珍妮的材料。李碧珍經濟困難,劉丹給她錢。“阿姨很棒。剛認識她時,她有些憔悴,但活得挺精神,這麽多年從沒想過放棄。”

2011在李碧珍及其律師的努力下,周元案得到了重審。這次五項罪名減為兩項,判處他15年有期徒刑。

2012年,當周元被釋放出獄時,他看到了來接他的母親。我沒有哭。李碧珍指著監獄門口的路說:“媽媽是從這條路來看妳的。”然後,母子倆悄悄地離開了這裏。

回到烏市的住處,壹進門,李碧珍就對說,“爸爸在那兒”,周走過去,看見桌上父親的照片。他拿起香點燃,說:“爸爸,我回來了,我的兒子回來了。”"

之後,抱怨聲不斷,主要是因為李碧珍在跑,而周元不太積極。

“人家律師叫他去北京,他就沖過來問,妳要我怎麽辦?”李碧珍懷疑他不會說話。“人家能怎麽辦,看在妳的份上!”

周元有他自己的考慮。母親年紀越來越大,家裏也沒什麽錢了。出獄後的第二個月,他去找工作。那時候他42歲,能做的就是努力。哪裏有工作,他就去哪裏,主要是南疆,最遠的地方是塔克拉瑪幹沙漠附近。好的時候,壹個月能掙5000多元。

他的籍貫——伊寧三中家屬院所在的社區,經常讓他回來報到。他忍不住和別人吵架:“我要活下去。妳總是讓我回來簽名。誰來看?”他抱怨道,“說好的,過路費200塊。誰要讓妳這麽麻煩?”?

△李偉(家人供圖)

“妳的人生是妳父母建造的。”

從法庭出來,李碧珍手裏緊緊攥著判決書。花了二十年,六個法官,六個判決和五個律師才得到這份無罪證明。她想復制壹份並刻錄到周培。

在那之前,每次新的試驗結果出來,她都會為周培燒壹份,在墓前背誦。這是她脫下盔甲的為數不多的時刻之壹,只為周培。

李碧珍很固執,壹路抱怨花費無數。她把伊寧的房子租出去了。壹開始壹年才幾千元,最近幾年才漲到壹萬。周培死了,她的收入還不到壹半。她的衣服破了,她舍不得買。藏青色羽絨服的袖子上了黑色的補丁繼續穿。靠著打工攢錢,偶爾從親戚朋友那裏籌點錢,20多年來,我從未欠過壹分錢外債。

2016年5月,她生了壹場大病,做了壹次手術,但是她害怕被別人提起。“不要說我的病。”

周培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她的夢裏了,這次判決之後也沒有。“他可能已經重生了。”李偉說。

周元很久沒有夢見他的父親了。我確實在監獄裏做過夢。他總是夢見自己被釋放,走向父母。然而,在他和父母之間似乎有壹堵透明的墻,他無法與他們取得聯系。

無罪釋放後,母子倆心中的大石頭落了地,但矛盾越來越突出。周元拼命想賺錢,彌補失去的二十年。

李碧珍擔心他,不希望他在外面。周元剛出獄時,與社會嚴重脫節。他想到街上走走,走著走著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紅綠燈在閃倒計時,他不知道是幹什麽用的;我不能用我朋友的手機。晚上有人用手機開手電筒,他不知道從哪裏開。

他經常感到孤獨,不知道和誰說話。他去了木易家兩次,酒後壹根接壹根地抽煙。他壹句話也不說,像雕塑壹樣呆在那裏。

李碧珍害怕他會出事,但周元渴望擺脫母親的控制:“我只是覺得她不應該插手我的事。”李碧珍很委屈,為兒子做了那麽多事。“連說話都不會?”

“他說,妳抱怨有這麽難嗎?”她很生氣周元不理解她。“妳多活壹天,妳媽就少活壹天。妳的父母為妳構建了妳的生活。”

大女兒生病後,有壹段時間,李碧珍去了北京,只靠小兒子找律師。“我說,兒子,律師來了,他要給錢;我說,我要回伊寧,他給我錢。我說,我要去北京,他也給錢。”小兒子不問不說,但李玉珍心裏清楚,“三兒子也幹凈。”

她深愛著周元,並試圖保持平衡。2015年底,壹家人難得團聚,又恰逢李碧珍70大壽。壹家人出去吃飯,她把錢給了周元。"我告訴他買單。"在餐桌上,她支持周元。“他今年也賺錢了,這頓飯都是他出的錢。”

最後我哥去買單了。“他(周元)沒有錢,那他能買什麽?”

宣判後,李碧珍給女兒發了信息,告訴她哥哥平反了,女兒沒有回復她。

女兒和小兒子將有自己的孩子來養老,讓她擔心的是周元。她想為周元安排壹場婚禮。

周元沒有想那麽多。他不想離開伊寧。判決後,周元立即打電話給Remuyi,告訴他他的定罪被推翻了。熱木易有100多畝草地。他和周元提到了這件事,他們壹起討論了養牛和賣牛的事。

在為周培遷墳的問題上,李碧珍留下了她最後的執拗。她必須把丈夫的遺體帶回湖南老家。只有那裏才是他們的故鄉和歸宿。

△周培和他的妻子(翻拍)。李碧珍想把丈夫的遺體帶回湖南老家,她覺得那裏才是她的故鄉,才是歸宿。

壹輩子就這樣走過壹個拐角,完全改變了壹個人的命運。唉,不知道要不要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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